当前位置: 手机赌钱游戏 >> 认识青神 >> 人文史志 >> 青神人文 >> 正文

陪母亲吃饭

  
日期:2013年01月10日  作者:林凤鸣  来源:  点击:[]
分享: 


母亲节,回家陪母亲吃顿饭。八十多岁且病魔缠身的母亲独自顽强地生话在乡下老家。我们在外游子不能在母亲身边侍奉汤药,只有在节假日回到乡下陪陪母亲吃吃饭,也算是一种尽孝方式吧。

大白天,母亲坐在黑不溜秋的破藤椅上似睡非睡地打盹,花白而凌乱的头不断地上下点着。待我走到母亲身边时,母亲睁开昏花老眼看到是我,顿时来了精神,马上去厨房为我煮饭。我说我自己来煮,母亲说你不习惯用乡下的锅灶,叫我在院坝里坐住喝茶。顿时,母亲的呵护像一股暖流涌上心头。年近花甲的我,在单位里的小青年叫我某老,在社会上人们叫我老某,而在母亲的眼中,我却永远是孩子,正如俗话所说,豆芽长上天,永远是小菜。

母亲的厨房的确不敢恭维,灶是土灶,而且是千百年来祖祖辈辈都曾用过的灶型。灶面斑斑驳驳凹凸不平,灶头上方所铺陈的木板楼上沾满了厚厚一层黑黢黢油腻腻的烟尘,犹如涂抹了油漆一般。母亲的菜刀之钝,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连杀人都杀不死。母亲说她没有力气磨刀,连我都磨了半个多钟头,大汗淋漓气喘吁吁,刀口才有点锋利的感觉。母亲节俭,用液化气怕花钱,有电炒锅、电饭煲不用,怕电表转的快,每天扛着捞草耙到竹林里捞一背兜枯枝败叶来煮饭。厨房是母亲的运动场,母亲既要在灶脚下用火钳将竹叶送进火膛,又要在灶头上不断铲锅切菜,煮好一餐饭不知要来来回回跑多少趟。灶膛里的柴禾熊熊燃烧,饭锅里热气腾腾,母亲皱纹满面的脸庞上渗出了汗水,脸颊上嘴角边沾上星星点点的烟尘,但脸上却露出丝丝笑意。

母亲摆好饭桌,端上一碗香喷喷的回锅肉,一盆嫩嫩的大白菜,为我倒上二两自己浸泡的红沁沁的枸杞酒。平素不喝酒的母亲,也为自己倒上几钱酒。母子对酌,我条件反射般地、不经意间将官场的喝酒方式用上,端起酒杯与母亲碰杯,母亲感到很不自然,叫我随心所欲自己喝。母子重逢,酒兴正浓,话匣子打开,话题是信马由缰漫无边际,既有张家长李家短,又有当今的肉价菜价米价如何如何涨,更多的是我们家的陈年旧事。特别是母亲回忆起当年送我上学的情景,我不由自主地浸出了泪花。当年我考上初中,只有十二岁。家离县城有几十里山路,那时没有公路,当然也就更谈不上有汽车,只有崎岖不平的羊肠小道。更何况,考上中学以前,我从未到过县城。进县城又要过岷江大河,那时的岷江河面宽阔,洪水期间要过两三渡水,水量充沛,水流湍急,渡船到江心,汹涌澎湃的激流将船抛上抛下,煞是惊心动魄,船工们拼命摇动挠片,与激流搏斗,船翻人亡的事故经常发生。我害怕,母亲不放心是理所当然。学校每两个星期才放一天归宿假。星期六的下午,母亲到学校接我,星期天下午又送我到学校,然后在茫茫的夜色中步行回家。这样的接送持续了一个学期。

特别让母亲赞不绝口的是当地政府为他们安上了自来水管,结束了千百年来吃天花水的历史。我母亲安了两个水龙头,一个安在灶头旁边,一拧龙头水可直接放入锅里,一个安在阶沿上,用以洗衣洗菜。这让我不由自主地回忆起在农村务农时吃水的艰辛。我们家在山顶上,没有水井,也无法挖井,平时靠院坝里放一个石缸接天花水。同时,在水稻田边挖一个一尺多深的水坑,每天早晨担着水桶去水坑边,用木瓢一瓢一瓢地舀到水桶里,担回家煮饭。有时生产队为水稻追肥泼大粪,第二天照样在水坑里舀水回家煮饭。当年是实属无奈也别无选择,至今想起来仍反胃作呕。一遇天干,稻田裂隙,就只有到两三里外的山脚下担水。

陪母亲吃饭,成为母子二人的感情会餐,一餐饭竟吃了一个钟头。我的味蕾和嗅觉告诉我,母亲的饭菜可口香甜。母亲目不识丁,从未进过宾馆酒楼,更不懂什么色香味形的烹饪技术,无非就是传统原始的作法。我行走江湖几十年,也曾在宾馆酒楼推杯换盏觥筹交错,也领略过山珍海味鱿鱼海参在餐桌上重重叠叠,但只有一个感觉——腻,完全失去了品尝的快感。我恍然大悟:母亲的饭菜里多了一道宾馆酒楼永远无法具有的——来自母亲内心深处爱的味道,正是母亲的爱让饭菜散发出幽香。

上一条:老张的烟“味”

下一条:小城女人的吆喝声

关闭